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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部國產電影名字就叫《洗澡》,一直想看,但至今也未看過,借這個題目寫個段子吧。
小時侯,我特煩洗澡,常為這事兒讓我媽滿大街地追,被逮著以后,屁股上挨上一頓板子,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澡盆里把澡洗完。完了以后,再看那一盆水,跟一鍋熬了一個禮拜的排骨湯似的,一層汗泥沫兒浮在水面,那個臟。用我媽的話說就是:“你渾身上下都起蛆了。”太惡心了,不說了。
直到我離家出門去上大學,我媽還為我這事兒操心,反復叮囑:“別太懶,多換衣服,勤洗澡,集體生活更要注意衛生。”學校離家并不遠,坐火車4個小時就能到,每到月末我都將一個月洗澡換下的衣服塞成一團,打包回去“孝敬”咱媽。
咱們學校洗個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,大一的時候咱們住的地方離學校的大澡堂子賊遠,要趕上刮風下雨的就更不愿意為了洗個澡而長途跋涉了。大多時候就湊合著過,實在盯不住了就去樓下的一個公共浴室應付一下。說是應付一下,要趕上大冬天,那可是要下很大決心才敢去的。因為那個浴室只有冷水,沒有熱水。白花花的水柱淋在身體上,人在里面凍得直抽抽。弄得整棟樓的人都養成了一個習慣,在洗澡之前必先在寢室里來回踱步前后徘徊半個小時。你以為這是在做熱身運動吶?那就錯了,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呢!洗,還是不洗?兩難吶。有一回天特冷,估計氣溫在0攝氏度左右。我又正獨在寢室里徘徊,正好,老周進得門來,提個桶子,頭發濕亂,嘴唇發烏,臉龐發青,兩排牙齒止不住地嗑。我問他:“你,洗澡去了?”不知老周是凍成這樣呢,還是在回答我的問題,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沒完。我又問了一句:“冷嗎?”老周沒說話,兩眼直楞楞地看著我,眼中竟露出無辜和委屈的神情,象是在乞求我:“哥們兒,你就別拿我開心了成不?”
記得那天是圣誕節,哥幾個和樓上寢室的閨女們一起出去搞活動,地點是在南郊公園,內容就是燒烤。燒烤,可想而知,一天下來,個個都是“滿面塵灰煙火色”。回到寢室以后想洗個澡卻又是“心憂水冷怨天寒”。但沒辦法,用阿毛的話說“有困難要洗,沒有困難制造困難也要洗!”(吃飽了撐著,還制造困難呢)話音落,阿毛便提桶挎袋,屹立床頭,特悲壯地高呼了一陣:“兄弟們,給我上!”一伙人也就如同敢死隊員一樣魚貫而出。在樓下居然碰到樓上的閨女們也披頭散發地向著那個同樣沒有熱水,只有冷水的女浴室走去。其時,北風凜冽,寒意正濃,我看了看眾人面部的表情,個頂個地神色凝重,視死如歸!
進了澡堂以后,寬衣解帶,打開水龍頭,白花花的水柱傾瀉而下,讓幾個光著膀子,穿著褲衩的大老爺們兒直打冷顫,一人站一水柱面前搓手呵氣,遲疑不前,任水柱在眼前晃動,渾身只覺雞皮暴起。突然,耳旁傳來一陣撕心裂肺地慘叫:“啊!。。。。。。”原來老章被阿毛從背后偷偷一把給推了進去。一片哄笑中,也都各自野豬般嚎叫著沖了進去。頓時,浴室里一片鬼哭狼嚎,呼爹喊娘之聲。。。。。。那是我生平洗得最快的一次澡,從洗頭到抹干身子,前后可能不過五分鐘,哆嗦著穿好衣褲,狼狽不堪地逃回了寢室。
一年吶,同學們,我可洗了整整一年的冷水澡啊!
大二的時候,老天開眼。讓我們挪了窩,終于離學校的澡堂近了,近在咫尺,近得只有了幾分鐘的路程。多美好的生活!終于可以天天打球了,天天跑步了,用廣告里面的話說就是:“即使出汗再多,流量再大,也不用擔心,愛怎么動就怎么動。
可第一次打澡堂外面過,我就被當時的情景驚呆了。那時才下午三點半,我從教室回來,途經澡堂,遠遠看到澡堂外面排起了一線長龍,一色兒的女同胞。當我經過澡堂門口時,看到一位師姐又是老鄉,便打了一聲招呼,可這一招呼卻被她逮著不放,說是陪她聊聊天。我問她:“你們這兒都干嘛呢?”她說:“洗澡啊,這不正排隊等開門嗎?”我滿心疑惑:“你等什么呀,晚點兒來不就得了?”她聽了以后直搖頭:“你還不知道吧?來晚了等的時間更長,不定要等到什么時候呢?”我心想,有這么多人嗎?正說笑間,門開了,我的這位師姐也匆忙地提桶端盆,頭也不回地對我說:“再見,有空常聯系啊。”瞬間消失在了人群中。由于洗澡要收一塊錢,管理人員見人多難免疏漏,一張大門也只拉開一條只能容一人進去的縫兒,在入口處剛剛還好好的一條長龍頓時扭作一團改成了一堆麻花。相互間的桶盆碰得砰砰直響,秩序全無,好不熱鬧。驚得我連連后退,滿心慶幸:“好在我不是女兒身,男同學就沒有一個這么早來排隊的嘛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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