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主: Jenn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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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轉貼:第三種愛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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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優秀版主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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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 樓主| 發表于 2007-9-26 14:15:13 | 只看該作者
          (十三)
            第二天,周日,我一早就搭車到師大上課。
            下午講的是審計法,太多數字,完全不知所云,搶過同學的電腦打游戲。
            突然,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悅耳的鈴聲,馬上驚醒了幾位同學的瞌睡,引來老師仇恨的目光。糟了,我忘了調到震動檔。我趕忙把手機掛斷,先讓這音樂停下來,一翻未接來電,居然是林啟正。我正準備給他發條短信,他的電話又進來了。我只好接通電話,把頭鉆到桌子下,盡量壓低聲音說:“喂。”

            “是我,林啟正。”

            “我知道,林總,有事嗎?”

            “你還在睡覺?”

            “沒有,我在師大上課。”

            “上課?什么課?”

            “法學碩士!

            “那下課后見個面吧,我來接你,你在哪里上課?”

            “對不起,我晚上已經約了同學和老師一起吃飯!蔽艺f的是實話,晚上確實有飯局。
            “我來接你,到時再說!彼耆焕頃业耐妻o,把電話掛了。
            我直起腰來,趴在課桌上想來想去,又記起昨天小月忌恨的眼神,我決定還是不要和他見面的好,走得太近沒什么好處。我發了條短信給他:“林總,確實不好意思,今天晚上我約好了幾個同學和老師,事關我能否畢業,我必須參加。改天有機會再見面吧。”

            短信發過去后,沒有回應,又發了一次,還是沒有回應。我想他恐怕是生氣了,副總裁約見面,還會碰壁,確實會讓人惱火。
            下課后,我和同學陸陸續續走出教學樓,我和幾個約著一道去吃飯的同學走得靠后,大家邊走邊議論著去哪吃,還沒拐出教學樓門口,就聽見前面的同學在怪叫:
            “這是誰的車啊,真牛,教學區都能進來!”

            “寶馬!66666!”

            “校長的車吧?”

            天。汃R?66666?這不是那個姓林的嘛!
            我趕忙往外一竄,果真是林啟正的車擺在教學樓的正門口,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他坐在車里。
            我趕忙走過去,駕駛座旁邊的車窗降了下來,他帶著墨鏡,看似面無表情。我很抱歉地說:“林總,您怎么過來了?”

            “嗯。”他簡單地應了一聲。
            “可是我這邊約好了別人,實在不好意思。”

            他沒有說話,雖然隔著墨鏡,但我仍感到他的不滿。這樣僵持了幾秒種,我投降了,畢竟他已經到了這里。
            我只好轉過身去,和那幾個同學賠不是。同學們都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我,一個男同學開玩笑說:“鄒雨,你可真是重色輕友啊!绷硪粋女同學馬上在旁邊說:“如果有男人開著寶馬來接我,我也不會和你們吃飯。”

            我尷尬地笑著,回到車旁,打開車門坐了進去。林啟正發動車,向校門口駛去。只聽見同學在車旁發出口哨聲。
            “我們去哪里?”我問。
            “我還欠你一頓飯,今天晚上有時間。”他簡短地回答。
            我看看車后,奇怪地問:“那兩臺車呢?”

            “我放了他們的假!

            車行到校門口,突然站出一些人,把車攔住了。一個領導模樣的人笑瞇瞇地走到車旁,彎下腰對他打招呼:“林總,不好意思,沒有來迎接您,我剛剛才知道您過來了。”

            林啟正也沒有下車的意思,端坐在車上說:“沒關系,我就是接一個朋友!

            “那您既然來了,就在這里吃餐便飯吧?”

            “不了,我還有事,改天吧!

            “好!好!好!那說好了,下次您一定賞光!”

            林啟正點頭稱好。那行人這才閃開。車子開出了校門。
            “是誰?”我回頭望望那群人。
            “師大的校長,你不認識嗎?”

            “我哪有機會和他認識啊?”

            “如果想認識,我可以介紹。”

            “算了吧!蔽覕[擺手,可是,堂堂的師大校長對他如此畢恭畢敬,真讓人奇怪,我又問:“師大是不是欠你的錢?”

            “沒有,反過來,是我欠師大的錢。”他回答。
            “?”我更奇怪了。
            “我們答應捐個新的圖書館給師大,不過還沒最終敲定!彼p描淡寫的說。
            原來如此。他接著說:“所以,今天你和我去吃飯,對你能否畢業也可以起決定性作用!

            “那當然。”我點頭:“或者我還可以要求直升博士。”

            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,沒有接話。
          車子開進一個高檔住宅區后停了下來。他熄了火,摘下墨鏡,對我說:“到了!

            我跟著他下車,環顧四周,沒看見有什么飯館的招牌。難不成——他打什么歪腦筋,把我帶到家里來了?他往電梯間走去,我猶猶疑疑跟在后面,設想著如果他把我帶進房間,我是轉身就跑,還是嚴詞拒絕,或者裝聾作啞……

            電梯上行到25樓,停了下來,而我的考慮還沒得出最好的方案。他走到2504的門口,按響了門鈴。
            門馬上打開了,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露出臉來,很熱情地招呼:“林總,里面請!彼c點頭,走了進去。
            我跟著他走進房間。發現原來里面是一個小型的家庭餐館。房間不大,但是布置得干凈雅致,客廳里擺了兩張桌子,已經坐了兩對年輕男女,而且他們都認識林啟正,起身向他打招呼。
            姑娘把我們領進了最里面的一個小房間,房間里擺放著胡桃木色的餐桌和餐椅,布置著許多綠色植物,旁邊的落地窗,能清楚地看見夕陽下的街景和江對面蜿蜒的山脈。我發出輕輕的感嘆:“真美!”

            倆人坐下后,姑娘問:“林總,還是一杯冰水嗎?”

            林啟正點頭稱是。姑娘又問我:“那您呢?”

            “我來杯茶就好了!

            “您要什么茶?紅茶、綠茶、烏龍茶還是普洱茶?”

            “綠茶!

            “您要什么綠茶?龍井、毛峰、碧羅春、毛尖、云霧、雨花?”

            “龍井吧!蔽译S口答了一個。
            “那您是要明前龍井、雨前龍井、三春龍井還是回春龍井?”

            我快暈了,瞪眼看著那個姑娘,鄭重其事地說:“麻煩你找到離杯子最近的那個茶葉筒,隨便扔幾片進去就可以了!

            姑娘也看著我,不知該如何是好,林啟正在旁邊解圍:“就喝明前吧!惫媚镞@才退了下去。
            “什么是明前?”我問。
            “明前就是清明前的龍井茶,應該算是特級吧。”

            “這里也太講究了!蔽冶г埂
            “你上次說要找城里最貴的餐廳,這里應該算是。貴就有貴的排場。 

            “這種地方,沒有熟人帶,誰能找得到?”

            “這里只接受預約,往來的都是那些熟客。”

            “非富即貴?”我接口說。
            “可以這樣講。”他很坦率地承認。
            這時傳來敲門聲,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推門走了進來,熟絡地和他攀談起來:“林總,有段時間沒來啦,是不是很忙啊?”

            “對,最近事情比較多。”

            “前幾天,我們來了上好的安格斯牛肉,我打電話給你的助手,他說你出國去了!

            “沒有,是到香港去了幾天!薄愀?和女朋友見面?我在旁暗想。
            “今天吃什么?西餐還是中餐?”

            “今天鄒小姐是主角,你還是征求她的意見吧?”那個男人馬上將臉轉向我。
            我趕忙擺手:“別問我,林總,你決定就好了。”我生怕自己聽不懂,又出糗。
            林啟正解釋說:“不會讓你再做選擇題,你只決定是中餐還是西餐就可以了。什么菜式都是由廚師決定的!

            聽他這樣說,我才敢回答:“那就中餐好了!

            那男人問:“小姐是喜歡口味輕淡一點,還是重一點呢。”

            “重一點吧!

            “有沒有什么忌口的菜呢?”

            “沒有”

            “好的,請稍等!蹦腥送肆讼氯。這時,姑娘也將冰水和茶送到了我們面前。
          房間里突然變得很安靜,我啜著茶,他也在喝水。我偷眼看他,今天是白色的T恤和藏藍色的棉質長褲,就像是個普通的英俊的公司白領,只是眉宇間多了一點沉穩。
            



          他今天約我出來干什么呢?真的是為了請我吃頓飯?他為什么要請我吃飯呢?不是已經有這么久沒有過聯絡了嗎?我心里總在想著這些問題。
            而且,兩個半熟不熟的異性吃飯是很微妙的活兒,既不能冷場,又不能過分熱絡,兩人中得有一個為主來制造話題、調節氣氛?此臉幼樱峙聫膩矶际莿e人找他匯報工作,沒有這種經驗,我只好擔當重任。“剛才那個男人是不是也欠你的錢?”我故意調侃。
            沒想到他回答:“是的!

            “真的?我猜對了?”我很驚訝,其實我是隨口瞎說。
            “他曾經是一家大酒店的廚師長,前兩年因為**,輸光了所有身家,也被酒店開除了。我借錢給他開了這家店!

            “那你是這里的股東?”

            “不需要,我只要求,當我想來吃飯的時候,這間房間是我的!

            有錢真瀟灑!我暗嘆。
            他似乎發現我的感慨,說:“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別人的交往,都有錢的味道!

            “是啊,多好!金錢社會嘛!”

            他又笑笑,沒有回答。
            菜很快就上齊了,四菜一湯,每樣菜都精致考究,特別是盛菜用的瓷器和飯碗,異常晶瑩剔透。
            他端起紅酒,很鄭重地對我舉杯:“首先,請允許我對你表示感謝,昨天你勇氣可嘉,而且幫了我們公司的大忙!

            我也連忙舉杯與他輕碰了一下,兩人各自小啜了一口。我放下杯子說:“其實完全不關你們開發商的事,應該是由施工方負責!

            “但是誰也不希望還沒有正式開售的樓盤,就多了一個跳樓的冤魂。”

            我點頭:“那也是,不過,你已經感謝過我啦。昨天的那個信封里足有兩千大鈔,你真是出手大方。”

            聽到我這話,他俯身向前,誠懇地說:“其實,昨天你上樓前,如果向我開價二十萬,我都可能答應。”

            我瞪著他,心里暗悔不迭。他有些得意地笑了,接著又對我說:“不過,如果你拿了我的錢,我會讓你自己爬上去,再自己爬下來!

            我叫道:“如果這樣,昨天掉下來的就會是兩個人。”

            兩人都呵呵地笑出了聲,端起酒杯,又碰了一下。
            我喜歡看他笑,我喜歡看他因為我說的話而笑,當他笑起來的時候,完全沒有了倨傲冷漠的表情,沒有了距離和防線。
            我隨口問他:“當萬人迷的感覺怎么樣?”

            “什么?”他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            “有人愿意為你去死,是不是很讓人得意?”我干脆說得更直白一些。
            “不,我很討厭這樣。但是我的生活中,總有人為了這樣或那樣的事,以死相逼,其實我很無可奈何!

            “對,我知道鄒月不是第一個!

            “鄒月的事,我真的很抱歉。但我確實不知道對于這些小女孩該怎么處理!

            “我最近發現,你簡直是所有未婚少女的夢想!

            “是嗎?那又怎么樣?我還不是一樣過我自己的生活!

            我打趣著說:“在我看來,你簡直生活在一群女色狼中間,你會不會遇到性騷擾?”

            他想了想說:“不會,因為她們都想嫁給我,所以不會輕舉妄動!

            兩人又笑了起來。
            這是一餐美味又愉快的晚餐,當小姑娘撤走餐具,送上水果和甜品的時候,我已經撐得坐不住了,干脆站起來,走到落地窗前。
            “不恐高了嗎?”他坐在桌前問我。
            “有東西擋著我就不怕。”我笑著回答。
            我將頭抵在玻璃窗上,欣賞著窗外的夜景,馬路上車燈與路燈交相輝映,流光溢彩。
            然后,我聞到了淡淡的香味,樹林的味道,我知道是他站在了我身后。我輕輕地說:“你看,晚上的城市,真好看。”

            “你為什么不問我今天為什么要見你?”他在我身后問。
            “為了請我吃飯!”我回答。
            “為什么請你吃飯?”

            “因為我昨天幫了你的大忙,又沒有敲詐你!蔽矣猛嫘Φ目跉饣卮,但他的呼吸,就在我的頸后,我有了一種別樣的情懷。
            “那么多人都幫了我的忙,為什么我只請你呢?”

            “因為……因為……”我一時想不出答案。
            “因為……”他接過我的話,“因為我想見你!

            他把手輕輕按在我的肩上,也許是酒精的作用,也許是他真的如此迷人,我竟然完全沒有反感。他的嘴貼在我的耳后,低聲溫柔地說:“為什么總讓我看見你驚慌失措、淚流滿面的樣子?我可以為你做什么,讓你能破涕為笑?”

            我的心跳得很快,我的臉泛著潮紅,我一動也不敢動,只感到他的氣息,輕輕地吹在我的耳垂上。
            然后,他開始輕輕地吻我的脖頸,慢慢地將我扳過來。他的臉貼得離我如此之近。他的身體漸漸將我壓在了落地窗上。我看見他低垂的濃密的睫毛,挺直的鼻子,不為別的,不為他的金錢和權勢,只為他俊美的臉,就足以讓我迷失。
            但是,剎那間我的理智馬上重歸大腦,我推開了他,我走到桌前,我拎上包,我出門,我上電梯,然后我打了個的飛奔而去。
            他沒有追上來,他也沒有打我的電話,那只是一剎那的意亂情迷,我想,我和他都應該慶幸結局沒有變得不可收拾。
            那一夜,我在家看電視看到深夜。
          I LOVE YOU! BAB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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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 樓主| 發表于 2007-9-26 14:15:31 | 只看該作者
          (十四)
            經過一夜的反省,我得出結論,我得好好經營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了,昨晚之所以會發生那樣的事,關鍵在于本人感情生活太過饑渴,與異性斷絕往來太久,以至于免疫力下降,在林啟正那個本就殺傷力極強的男人面前,表現得過于輕浮隨意,以致于他以為我是那種沒有什么原則的女人,所以,我也該重新出發,談個戀愛了,我才28歲,還能趕上花容月貌的尾巴,找個公務員、大學講師、人民法官司什么的,完全有可能。既不能因為左輝的水性楊花而喪失信心,也不能因為林啟正的酒后胡言而迷失方向!對!鄒雨,相信自己!——我在亢奮的激情中漸漸睡去。
            早上,刺眼的陽光將我喚醒,看看鐘,已經八點半了。
            鄒月已經將早點買好放在了桌上,她真是個好孩子,我突然間對她產生了內疚。
            等我收拾妥當,準備出門時,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。短信是高展旗發的:“上午九點,全所成員會議,歡迎主任載譽歸來!

            時間很緊張,我蹬蹬蹬地向路邊跑去。突然一臺嶄新的白色本田緩緩駛到我身邊,有人喊我的名字。我低頭往車里一瞧,是左輝!這家伙,混得不錯,買車啦。
            “干嘛?”看到他我就沒好氣。
            “老趙昨天打電話給我,他和小三這兩天會到這邊來出差,想約我們幾個聚一下。”他說的兩人都是我們的同學。
            “見面沒問題!蔽艺f:“你請你的,我請我的。”說完我繼續往前走去,
            聽到我這話,左輝把車停住,下車追著我走過來!班u雨,別這樣。都是好久不見的同學,在一起聚一聚嘛,何必搞得這么復雜!

            “不是我搞得復雜,是本來就復雜!蔽夷_步不停。
            “我們總還是朋友吧?”

            “你當我是朋友好啦,我可沒這想法!蔽覕r住一輛的士,上車離去,余光看見左輝追到了路邊,楞楞地站在那里。他是我大學里的高我一屆的師兄,在食堂簡陋的舞會上與我一見鐘情,請我在學校后巷看了兩次錄相,吃了三次飯,就順利確定了戀愛關系。實踐證明,正因為男人追女人花的成本太小,所以放棄時也毫不足惜。我永遠記得他跪在我的腳邊,痛哭流涕地求我放他一條生路的樣子,這樣的男人,不要也罷。
            到了所里,大家都已齊聚一堂,鄭主任意氣風發、紅光滿面地坐在上座,一個金晃晃的獎牌豎在他身旁,與他半禿的頭頂交相輝映。我照例坐在高展旗旁邊的位置上,高展旗低頭對我說:“看樣子北京之行十分愉快。”我們倆又想起那個從我們身邊溜過去的小秘,相視會心一笑。
            歡迎儀式十分冗長,鄭主任幾乎將會議上所有的領導講話全部照念了一遍。我實在擔心他會連一百位獲獎的律師名單都要念出來,趕緊選了一個空檔大聲宣布:“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再次對鄭主任的獲獎表示祝賀!

            全會議室掌聲雷動,大家都對我投以感激的眼神。
            鄭主任見狀,也只好結束了此項議程!爸x謝大家,下面,請合伙人留下開會,其它同志可以去工作了。”

            小姑娘、小伙子們作鳥獸散,只留下我們幾巨頭。
            鄭主任道:“今天一早,高律師向我匯報了一個信息,我覺得很重要,對我們所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,下面請高律師向大家介紹一下。”

            什么好事?我好奇地盯著高展旗,看他能有什么新花樣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清清喉嚨后說:“是這樣的。我打聽到一個情況,致林公司的法律顧問原來是高誠所,每年的顧問費高達50萬,訴訟案件還另行按標準收費,年收入可以近百萬。高誠所與致林的合同于今年六月底到期,由于高誠所的主任涉嫌一起行賄非法行為案,已經被正式逮捕,所以今年致林公司鐵定要換法律顧問。”

            我的頭在發暈,最近這個致林公司簡直無處不在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繼續說:“而且今年選法律顧問采取的是內部競標,由董事推薦律師事務所,統一考察后,再由董事會集體投票決定。根據致林公司列出的推薦標準,我們所完全符合條件,現在關鍵是要找一位董事出面推薦我們所參與競標。不過,我知道,我們所里有一位律師與致林公司的林副總裁有著較好的私人關系……”說著他微笑著回頭看我。
            我的眩暈在升級,經過昨晚的事,我實在無法想象再與林啟正有什么瓜葛。
            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了,把目光投向我。鄭主任發話:“小鄒,你就和那個副總裁聯系一下,介紹介紹我們所的實力,爭取得到他的支持!

            “其實高展旗誤會了,我和林啟正并不熟,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。”我作著無力的辯白。
            “電話我有,我打聽到了!”高展旗忙說。我白了他一眼。
            “不管熟不熟,小鄒你還是試一下,我相信你的能力?傊灰e過了這個機會。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!编嵵魅握f完,率先起身,捧著金晃晃的獎牌走了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跟在我后面,屁顛屁顛地進了我的辦公室,拿著手機調出個號碼:“來吧,來吧,打一個,截止日期快到了!

            我兇巴巴地回他:“我不打,要打你自己打,你又不是沒見過他,他還幫了你的忙!

            “那還不是看你的面子!

            “反正我不會打,現在又不是沒業務做。誰知道那種公司干些什么,到時候搞不好也被關進去!

            “只提一下就行了,看看他的反應,又不要你出賣色相,何必這么緊張!”說完,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按響我桌上的電話的免提,然后開始撥號碼。我一瞄號碼,是林啟正助手的電話。響了兩聲后,傳出了“喂”的聲音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很緊張,“通了,通了。”把話筒拎起來塞在我手里。
            我逃不過,只好對著電話也“喂”了一聲。
            “請問是哪位?”

            “請問林總在不在?”我想蒙混過關,不打算暴露自己,所以沒有自報家門。
            “鄒律師,你好,林總在開例會。”慘,被他識破。
            “哦,好的好的。”

            “你有事嗎,林總散會后,我馬上請他打給你。”助手說話很客氣很熱情,仿佛……仿佛知道了什么?我的臉紅了,忙說:“不用不用,沒事,你不用告訴他我打電話找他,我會再和他聯系!闭f完,我馬上掛斷了電話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坐在我對面,看著我的表情有點微妙。然后他問:“怎么,不是他?”

            “不是,他出差去了,下個月才回來!蔽蚁拐f。
            “那好吧,我再想辦法!备哒蛊斐鋈艘饬系貨]有和我啰嗦,起身離開了。
            這時,桌上的電話響了,我一看,竟是林啟正的手機號碼。助手還是告訴了他我曾經致電。
            我沒有勇氣接,雙眼直盯著那個號碼,任由鈴聲在狹小的空間里爆響。
            鈴聲響了數聲后,停止了,我長吁一口氣。
            突然,我的手機又開始唱歌,我一驚,馬上把手機從包里掏出來,居然又是他的號碼。
            我真的不能接,該和他說什么呢,在昨晚那樣尷尬的分別之后,我又哪來的立場要求他推薦我們所去競爭法律顧問呢?
            而且,我真正害怕的,是他會像其他的男人一樣,用很誠懇的態度說:“對不起,昨晚我喝多了。”——用酒精抹殺一切前因后果,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,也是最讓女人無地自容的理由,言下之意,你只是在不適當的時間出現了而已,僅此而已。
            手機在我手里震動,發出歡快的聲音。我數著秒,一秒、兩秒、三秒、四秒、五秒、六秒、七秒。第七秒鐘,鈴聲戛然而止,他的等待,他的耐心,也就是七秒罷了。
            當天下午,我坐飛機去了北京,一家顧問單位一直等我安排時間,對他們的員工進行法律知識培訓,這讓我有了暫時離開的充足理由。
            我沒有在機場遇見任何人,我的手機上,也沒有再出現林啟正的號碼。他如此聰明,又怎么會猜不到我的心思。
            讓所有的事情就此結束,是最好的處理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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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 樓主| 發表于 2007-9-26 14:15:53 | 只看該作者
          十五)
            我在北京耽擱了近一個星期,其實培訓一天就結束了,但顧問單位有房間,我也樂得在首都四處閑逛。其間,高展旗曾給我打過電話,告知同學來訪,我身在遠方,正好避免了與左輝等人的正面接觸,終于不需要看見老同學用同情的眼光向我致敬。實際上,不論我表面上是如何的強硬,也不可能對失敗的婚姻毫不在意。丈夫的背叛,會讓人對一切承諾產生懷疑,對一切愛情心存忐忑。
            我的住處旁邊有一個小茶室,有幾個下午,我坐在里面發呆。路過的人形形色色,表情不一,讓人遐想。有一天,一臺黑色的寶馬突然停在了茶室前,竟令我小小吃了一驚,牌照不對啊,地方也不對啊,但是,我仿佛在暗暗期待著什么,直到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的肥胖的男人,我才安下心來。然后,我感到一絲羞愧,因為我居然還有著不切實際的懷念,淪落成鄒月那樣的傻女人。
            我訂了星期天的機票回家。星期六的晚上,高展旗打電話來問我歸期,并熱情地自告奮勇要來接機,說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。我應承了,有人接總比沒人接要好。
            當我走出接機口,高展旗笑容滿面地迎上來,接過我的行李:“你可真能玩,北京有什么好玩的,呆這么久?”

            “沒什么,公司事挺多的。”

            到了停車場,高展旗瀟灑地用遙控器打開了一部白色小車的車門。我驚訝地說:“你買新車了?”

            “不是,朋友的。”

            我仔細一看,是輛本田,馬上反應過來:“是左輝的車吧?”

            “是呀,看樣子你和他還是蠻熟悉的!备哒蛊彀盐业男欣罘胚M后廂,招手說:“上車吧!

            我環顧四周,有些猶豫。
            “左輝沒來,你放心!”高展旗坐在車里大叫。
            我坐進車里,有些不悅:“為什么開他的車?”

            “小姐,有車坐就不錯了,我那臺車早就退給別人了,難不成走路來接你。”

            “那你就別來接好了,我坐大巴回去也可以啊。”

            “鄒雨,你越是這樣逃避,越是說明你沒有忘記過去!备哒蛊焱蝗徽f了一句正經話。
            “是啊,我會記恨他一輩子。我并沒有說過要忘記啊!蔽液芴拱椎鼗卮稹
            高展旗轉頭看了我一眼,夸張地搖搖頭。
            他按響音響,車內回響起一首粵語老歌《天若有情》,是早年劉德華主演的電影《天若有情》的片尾曲!霸徳捯膊恢v半句,此刻生命在凝聚,過去你曾尋過某段失去了的聲音……”

            高展旗在抱怨:“不知這個左輝搞什么,車上就一張碟,而且還就這一首歌。”

            我知道,這首歌對我和左輝有特殊的紀念意義,在學校的時候,看完這部悲情片,回宿舍的路上,兩人帶著感動完成了初吻。之后,我倆把這首歌命名為我們的專屬歌曲,刻在了一張碟上。不出所料的話,就是現在這一張。
            我轉而發現,有一串佛珠掛在車子的后視鏡,那是我有一次出差去廈門,在普陀寺里為他求的。
            我問高展旗:“你怎么想到向左輝借車的?”

            “不瞞你說,昨晚我和老左在一起吃飯,他聽說我要去接你,主動提出把車借給我。今天早上把車送到我樓下來的,你瞧他有多愛你。 

            我沒有說話,心里暗想,左輝,你也太賣弄心思了吧,做得這么刻意,就以為能感動我?太低估我的智力水平了。
            我抬手把音響調到了電臺,寧可聽主持人聒噪地重復哪條路在堵車。
            “對了,有個消息要告訴你。”高展旗說。
            “什么?”

            “林啟正初步同意推薦我們所了。明天會到我們所里來做一次資格審查!

            我吃了一驚,忙問:“你聯系上他了?”

            “我通過那個人事處的女朋友,你知道,就是那個暗戀我的女朋友!彼偛煌鼜娬{這一點:“直接跑到他辦公室去等他,因為我查到他根本沒出差!

            “可他的助手是這么說的啊!蔽抑缓霉首鰺o辜。
            “林啟正居然記得我,然后我大吹特吹了一把我們所,他就同意了,還請秘書給我發過來全套的表格,并且定了明天來實地考察!

            “看樣子和他聊得挺愉快?”我試探著問。
            “那是,我們還聊到了你!

            “我有什么好聊的?”緊張中。
            “他說你幫了他的一個大忙。哎,到底什么忙?”

            “我能幫他什么忙?無權無勢的。”我偷眼看高展旗,表情很正常,應該沒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事。
            “明天誰過來考察?”我又問。
            “不知道啊,不過所里已經鬧翻天了,特別是我散播消息說林啟正會來,那幫花癡,這幾天快瘋了!备哒蛊斓靡獾匦ζ饋。


          星期一,我八點半趕到所里,果不其然,整個辦公室煥然一新,平常這時還在啃著包子饅頭的小姑娘們,今日個個美艷動人,超短裙都快遮不住重要部位了,濃烈的香水味撲面而來。我一走進去,她們立刻叫起來:“鄒姐,你怎么還是這個樣子啊,今天林啟正要來哎,快去化個妝吧!”

            “你們有病!”我笑罵道,走進了自己辦公室,把桌上稍微整理整理,開始干活。管他誰會來,選不上更好,我心想。
            九點的樣子,高展旗走到我門口招手,“車來了,車來了,快出來迎接!”

            我走出辦公室,看見所有的人都站在門口,笑容可掬地望向門外,我趕緊湊過去。
            門外走進了四個人,為頭的,就是林啟正的那個助手。他看見我,很恭敬地過來與我握手:“鄒律師,我們受林總的委托,到貴所來了解情況!

            我趕緊把主任介紹給他。大家簇擁著他們向會議室走去,后面有人拉我的衣服,我回頭一看,是那幾個小姑娘,“鄒姐,哪個是林啟正啊?”

            “第一個……”我故意停了停。小姑娘們叫起來:“不帥啊!”“好老。 

            “是他的助手!蔽野言捳f完。小姑娘們又叫起來:“難怪難怪!”“害我白白買一身新衣服!”“我的香水也白買了!”

            我把手指放在嘴上,示意她們安靜,轉身向會議室走去。
            當天的審查很快就結束了。
            兩天后,致林公司一份傳真件擺在了主任的桌前,通知我們所星期五上午參加法律顧問的競標會,除了攜帶相關書面資料外,還要用五分鐘時間介紹所里的情況。主任把我和高展旗喊到辦公室:“你們倆和我一起去吧,我們所的金童玉女!

            九點五十,我們進入了競標會的現場,發現會議室里有許多熟悉的同行,大家互相打著招呼,但看得出來,各自都有所防備。高展旗低聲對我說:“今天一共有八個所,競爭激烈!”我邊點頭邊物色了一個最靠后的位置坐了下來,高展旗本想隨著我坐在后面,被主任喝令坐在了他的身邊。
            十點鐘,對面的門口陸陸續續走進來一些人。然后我看見林啟正陪著一位長者走了進來,兩人低聲商議著什么,然后分別坐在了居中的兩個位置上。我躲在人群后,觀察著他,他粗略地環顧了一下會議室,便開始應付向他匯報工作、請他簽字的工作人員,他的表情淡定冷漠,頗有威嚴。而旁邊的長者與他有幾分相似,應當就是他的父親。
            競標會開始了,我們所抽簽抽到了最后一個。我遠眺了一下我們的主任,他腦門锃亮,緊張得很。
            前面的幾個所都使用了幻燈片,為了放映效果,室內光線變得很昏暗。到了我們所,由于沒有準備幻燈,所有燈光大亮,主任上臺時一緊張,差點絆倒,我偷笑起來,眼神一轉,竟毫無防備地與林啟正四目相對。
            他的眼光那么清澈,遠遠地投射過來,我的心瞬間被完全充盈。
            只有一秒種,我的目光就慌忙逃開,然后輕微地移動身體,直到前面一個人完全擋在了我和他之間。
            相比其它的所,我們所的介紹乏善可陳,我認為我們徹底沒有希望了,竟感到幾分輕松。當董事會投票開始時,所有的競標所都退出了會議室,工作人員告知大家回去等電話通知。主任和高展旗垂頭喪氣地走出致林公司大門口。
            然而,主任的車子還沒有開出停車場,我的手機就響了,林啟正的助手打來電話:“鄒律師,恭喜你們,林總在辦公室等你們。”

           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我們所被選上了?”我反問。
            “是的,林總在等你們,請快一點,他十一點鐘還有一個會議。”

            我掛了電話,主任已經把車剎住,和高展旗一起回頭看著我。我說:“回去吧,林總召見,我們被選上了!

            上電梯時,我熟悉地按了五樓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奇怪地問:“我是聯絡人啊,為什么通知的是你?”

            “我的電話也在上面啊!”我搶白。
            到了林啟正辦公室的門口,我退到了他們兩人的后面。秘書輕輕地打開門,微笑著示意我們進去。
            林啟正從辦公桌后面走了過來,與我們一一握手,當他和我握手時,我垂著眼,沒敢看他。
            他請我們坐下,開門見山地說:“根據董事會的討論和投票,決定聘請你們所擔任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。聘用合同先簽一年,如果沒有意外的話,我們希望能有更長時間的合作!

            鄭主任迭迭點頭,高展旗笑容滿面。而我,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。
            “按照去年與高誠所的標準,顧問費為每年50萬,另外,涉及訴訟業務的,按2%收取代理費,接待費用可以另行支取。不知道你們同不同意這個方案!

            “可以可以!编嵵魅蚊卮稹
            “那好,具體合同會由我的秘書送給你們過目。另外,有一些業務和案子的交接,公司的法律事務部也會和你們聯系!绷謫⒄酒鹕恚^續說:“我十一點還有一個重要會議,不能繼續陪各位,對不起!

            我們連忙跟著站起來,鄭主任不忘表態:“林總,相信我們一定會為貴公司竭盡全力!

            “好的,希望今后合作愉快!彼麑⑽覀兯统鲛k公室。
            從我們進去,到我們出來,不到五分鐘的時間。出門后,秘書已將合同交到我們手中,法律事務部的歐陽部長也站在旁邊等著與我們見面。致林公司的工作風格,可見一斑。
            晚上,全所狂歡,大家聚餐,然后在卡拉OK高歌至凌晨。高展旗殷勤地要送我,被我婉拒。
           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出租車,向家的方向走去。突然,背后有人喊我:“鄒律師,請等一下!

            我一回頭,看見林啟正的助手站在我身后!班u律師,林總想和你談一談!

            “現在?”我拿手機看看時間,已經凌晨一點半了。
            “對,林總還在等你。請上車吧!

            我只好隨他上了車。
            “請問你等我很久了吧!蔽液鼙傅卣f。
            “對,下午五點鐘我就過來了!

            “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?”我的歉意更重。
            “林總交待的,讓我見到你的面再轉達他的意思!彼芷降卣f。
            “你應該打電話給我,等這么久,天啊,那你吃飯了嗎?”

            “沒關系。”

            “請問貴姓?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?”

            “我姓付,大家都喊我付哥!

            “付哥,我先陪你去吃點東西吧,林總應該已經睡了!

            “沒有,就快到了,他在等你!

            我的心里很有些不安,為什么要見我呢,有什么可談的呢?
            “鄒律師,”付哥在旁邊喊我,我一回神,見車已經停在了君皇大酒店的門口!傲挚傇诙藰堑目Х葟d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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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 樓主| 發表于 2007-9-26 14:16:10 | 只看該作者
          (十六)
            空蕩蕩的咖啡廳里光線柔和,流轉著悅耳的音樂,可以看見林啟正背對著門口站著。門口的服務臺前,一個小姑娘在打著呵欠。我帶著歉意對她笑了笑。
            我輕輕走到林啟正的身邊,只見他半倚在一張沙發椅的椅背上,望向窗外,身上還是穿著白天的那套深灰色西裝,但襯衫領口半敞著,領帶甩在旁邊的桌子上。
            還沒等我打招呼,他先開口:“喝酒了?”

            “對!蔽矣行┎缓靡馑迹骸敖裢砣耐驴駳g。”

            “為什么?”

            “因為,我們接了一樁大買賣。”我調侃道。
           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,微微一笑。
            我由衷地說:“林總,謝謝你,我知道,我們能選上,完全是因為你!

            他點點頭,接受了我的謝意,并沒有再推辭什么。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安于富貴權勢的男人,既不炫耀,也無厭倦,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貴族。
            “你喝點什么?”他轉頭看著我問。
            “不,我今天喝得很多了!蔽颐[手。他也沒有客氣,又將視線投向了窗外。
            我隨著他向外望去,雖然已是凌晨,但城市的上空依舊被燈光映紅,遠遠近近層層疊疊的樓房,形成錯落有致的剪影。我隨口問他:“這些房子里有多少屬于你?”

            他想了想,回答道:“上次他們報過一個統計數字給我,在這座城市里,我們開發的住宅一共有1萬2千多個單位。不過不能說是屬于我,因為大部分已經賣出去了!

            “那你真的很有錢!”我發自內心地感嘆道。
            他搖搖頭:“有錢還是沒錢,這都是未知數,公司這么大的攤子,一個決策失誤,就可能全盤皆輸!

            “以你們的實力,即使輸也輸得起!蔽矣芍缘卣f。
            他聳聳肩,隨口講了句英文:“Whoknows!”

            氣氛有些消沉,我連忙打岔道:“如果是我想買房,找你是不是可以打折?”

            “我可以送給你!彼患偎妓鞯鼗卮。
            我想他一定是開玩笑,于是順著他的話說:“那你不要反悔喔!

            “不會,你看好以后告訴我,只要是沒有賣出去的,都可以!彼琅f很認真地回答。
            他是在開玩笑嗎?這是他幽默的方式嗎?我一時摸不著頭腦,竟答不上話來。兩個人之間出現了沉默。
            過了一會兒,他開腔道:“那天晚上,很抱歉,……”我的心里一緊,終于要聽到他對我說那句“對不起,我喝多了”的話了。不要說,不要說,我的心里在慘叫!
            于是,我干脆地打斷了他:“那天晚上是個意外,我沒有放在心里。”——我心想,就這樣吧,太尷尬了,不要討論了。
            他轉頭望向我,我又看見了他清澈的眼神,這次,我沒有回避他的目光。我望向他,他的眼睛里有著暗暗的血絲,他的下巴泛著胡茬的微青,他的嘴唇甚至因為干燥而有些微裂。
            他望著我,忽然搖搖頭說:“不,我不覺得是意外!

            我的心“咯噔”響了一下,這不是我預料中的答案。
            “那天晚上的我并沒有喝醉,更不是酒后失態,實際上,我的確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!彼^續說:“鄒雨,你知道嗎?你有著和別的女人完全不同的獨特之處,讓我想要接近你,了解你,為你做我能做的任何事。一直以來,圍繞在我身邊的女人都只是讓我厭倦和煩惱。只有你,能讓我愉快。我喜歡看你說話,看你笑,特別是那天,你遠遠地站在天臺上的樣子,恐懼到發抖的背影,竟讓我有說不出的心動。”

            他在說什么,他是在說他喜歡我嗎?我心里惶然地問著自己。這是我從不敢設想的狀況,雖然在我的內心也曾小小地冒出過這樣的念頭,但馬上被我的理智完全壓倒?墒牵瑒偛,他嘴里說出的,仿佛正是這個意思!我該怎么辦?我該怎么辦?我的心里波濤洶涌,一時來不及反應,只會呆呆地看著他。
            正當我沉浸在受寵若驚的情緒中時,他的話峰陡然一轉:“但是,那天晚上,我要感謝你,你做得很對,你阻止了我,沒有讓這件事變得更復雜。”

            他轉頭望向窗外,似乎在斟字酌句:“我已經決定十月底結婚,我的女朋友是一個很純潔很優秀的女孩子,我很珍惜和她的感情,她的家族有著比我們林家更大的勢力和背景,為了致林的未來,我也必須要維系好這段婚姻。所以,我不應該放任自己的想法,這樣做,不僅是對你的不尊重,也是對我未婚妻的不尊重。”

            他的這段話,讓我的心從高處墜落。我望向他的側影,他的表情如此平靜,既沒有失落,也沒有不安。
            他繼續說:“今天我約你來,就是想把話說清楚,我為那天晚上的沖動向你表示道歉,希望你不要介意,因為今后我們會頻繁地見面,如果沒有坦誠的心態,狀況會變得很尷尬。”

            他結束了他的發言,回頭看著我。他說得多好,喜歡我是錯誤的沖動,謝謝我的拒絕,使他沒有釀成大錯,也成全了他完滿的愛情。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,在他前前后后的講話中,真是給我留足了面子。商人就是商人,林啟正的圓滑和智慧,又豈是我能想象,就連這樣的事,他都處理得如此漂亮。
            而我鄒雨,又豈是那種沒經歷過風浪的小女孩,理智馬上回歸原位,維持著我應有的尊嚴。我微笑著回答:“對,這樣比較好,謝謝你對我的贊美,你放心,大家都是成年人,都知道理智地考慮問題,今后,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愉快!

            然后,我大方向他伸出手,可能我的瀟灑,讓他有些吃驚,但他猶豫了一下,也伸出手來,兩人鄭重地握了握。
            我爽朗地說:“這么晚了,我也該回去了,明天還要去上課呢!

            “我送你吧?”他說。
            “不用,很近,拐兩個彎就到了。你也早點休息吧!蔽腋纱嗟鼐芙^了他。
            看我如此堅決,他沒有再說什么,朝我點點頭說:“路上小心。”

            “沒問題,再見!”我微笑地轉身離去。
            走出酒店的大門,我站在街邊等了幾分鐘,沒有看見空駛的計程車,于是,我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。
            深夜的空氣仍有幾分寒意,我環抱著雙手快步地走著,突然,眼淚毫無防備地掉了下來,一顆一顆碩大的眼淚,滴落在我的手臂上,我伸手去擦,但它們不停地流淌著,仿佛勢不可擋。真是很奇怪啊,我問我自己,我從沒有渴望過什么,所以也談不上失去了什么,但是,為什么,我的心竟會如此悲傷?就像是一只朝著光亮撲騰過去的小飛娥,被一腳踩死在黑暗里,什么念想都不留,連小小的不切實際的幻想,也被一并踩滅了。
            鄒雨,他做得很對啊!應該是這樣,應該是這樣,應該是這樣。我不停地在心里對自己說,加快向腳步向家里飛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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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(十七)

            第二天早上,我嚴重睡眠不足,掛著兩個黑眼圈去上課,但是我的心理狀態卻前所未有的積極。我就是這樣一個越挫越勇的人,永遠不會讓別人有機會看我的笑話。
            在學校里,同學還在開我的玩笑,“鄒雨,今天有沒有寶馬接啊,讓我搭一截順風車吧?”

            我笑答:“寶馬有什么了不起,下次弄臺萊斯勞斯讓你們開開眼!

            我覺得,生活總是在和人開著大大小小的玩笑,所以,保持游戲的心態很重要。
            下午回到家時,已近黃昏。我家所在的樓道前停著一輛搬家公司的車,幾個工人正在上下忙碌著。是誰又成了我們的新鄰居?我有些好奇。
            走近一看,左輝和鄒月正站在樓梯口聊天。鄒月看見我,興奮地說:“姐,姐夫買了我們一樓的房子,以后又成鄰居了!

            我臉一沉,說:“亂喊什么呢?”側身從他們之間走了過去。
            左輝跟在我身后,也往樓上走:“鄒雨,你等等!

            我不理他。
            他加快腳步,攔在了我面前。
            我只好停下。
            “鄒雨,我想和你聊一聊。”

            “沒什么好聊的!

            “我只要十分鐘。”

            “一分鐘也沒有!

            我強行繞過他,擦著他的肩膀走了過去。他的身上有著我熟悉的汗味,就像是以往無數次在宿舍樓前與他分別時的記憶。
            不管你住得再近,也休想靠近我身邊。我在心里狠狠地警告左輝。
            回到家后,我打開冰箱開始準備晚飯,鄒月跟著進了屋,站在廚房門口惴惴地說:“姐,我覺得你對姐夫太兇了!

            “他從去年四月九號起,就不是你姐夫了,麻煩你以后換個稱呼!”我一邊打著雞蛋一邊說。
            “姐,我知道是姐夫不對!编u月完全不理會我的話:“但是,如果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,你也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啊!

            “他犯的錯誤,是不可原諒的。”我斬釘截鐵地回答。
            星期一,所里例會,鄭主任宣布了關于致林業務的分工:“是這樣,我決定,致林的業務以后主要由高律師和鄒律師負責,其中高律師負責訴訟業務的部分,包括案件的應訴及相關的環節,而鄒律師負責非訴訟業務的部分,主要是日常合同協議的審查和一些案件調解協調。當然,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,我會盡量配合,你們有拿不準的地方,也可以集思廣益。這樣分工可以嗎?”

            我馬上跳出來反對:“我自己手頭的工作還有不少,如果讓我一個人負責非訴訟的部分,我承擔不了,是否可以考慮讓其它律師為主來負責這項工作!

            鄭主任說:“小鄒,你是年輕人,就多辛苦一點,有些其它的小業務,可以指派那些小律師多去跑一跑,我主要考慮你一個業務方面比較精,再一個和林總的關系比較好,可以更好地溝通!

            “我跟他關系有什么好的?見面都沒見過兩次呢。”我急忙辯白。
            “哎呀,我有時間會幫你的!备哒蛊煸谂赃叢逶挘對我眨了眨眼。
            其它的律師都坐在那里默不做聲。我也只好不再堅持
            例會結束后,高展旗跟著我旁邊進了辦公室,很神秘地說:“你真笨,看不出鄭主任的想法嗎?”

            “什么想法?”

            “致林的事,他根本不想讓其他那幾個人插手,只限制在我們三個人中間!

            “這是為什么?這是所里的業務啊!蔽液芷婀。
            “鄭主任早就嫌他們活干不了多少,年底一樣地分紅,那天跟我說,想撇開他,只拉上我們倆,另外成立一個所。所以,致林這個大肥肉,他根本不想讓他們沾,省得到時候麻煩。”

            “可是我哪干得了啊,他們公司的非訴訟業務多大!”

            “沒關系,他們法律事務部的人很專業的,你只要跟著開開會,把把關就行了。有什么事我幫你!”

            高展旗不知道,我就是不想去致林公司開開會,把把關。我對他說:“干脆我來做訴訟部分,你做非訴訟部分得了!

            “你以為訴訟部分好做啊,我算了一下,現在公司里大大小小在訴的案子有11個,有5個一審的,3個二審的,1個再審的,還有2個執行的。有7個在本地,有4個在外地。光是出差和擺平法官,都夠我忙的了。加上原來的高誠所,有些案卷和證據沒有移交過來,我現在頭大如斗,你還來逞能?”

            聽他這么一說,我也有點心虛。
            “對了!备哒蛊炖^續說:“今天下午就有一個協調會,是以前的一個案子,雙方案外調解,我們一起去吧!

            “那這到底算你的?還是算我的?”我問。
            “算我們倆的!备哒蛊煜阎樀鼗卮穑野琢怂谎。
            下午的調解會三點鐘準時開始,歐陽部長和我們代表致林,與一家建筑公司協商工程款的給付問題,雖然大家都有和解的誠意,但在具體金額和給付期限上卻始終無法達成一致。
            歐陽部長走出去打了一會電話,進來說:“請大家稍等一下,林總馬上過來,親自處理這件事。”

            我起身去了洗手間,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頭發,暗暗告誡自己,要用最坦蕩的心態與他相處,絕不能流露出一絲的情緒!然后昂首回到會議室。
            大家坐在會議室足足等了半個小時,也沒見林啟正過來,對方有些急了。歐陽部長連忙解釋:“對不起,請再等一等,林總今天中午宴請幾位中央來的領導,所以要從吃飯的地方趕過來,馬上就會到!

            我看看時間,已經下午五點半,中飯都吃成晚飯了。
            這時,會議室的門開了,林啟正走了進來,傅哥跟在他身后。
            林啟正很客氣地走過去與對方的兩個談判代表握手,抱歉地說:“對不起,久等了,中午接待幾位北京來的領導,所以時間沒把握好!闭f完,又轉頭向我和高展旗點了點頭,我立刻微笑著也向他點了點頭。
            不錯,表現得十分自然,我暗暗表揚自己,而他,也看不出對我有什么不同。
            他隨手扯開一張凳子坐了下來,看得出他中午喝了很多酒,臉色發紅,眼睛里漲滿血絲,會議室里彌漫著一股酒氣。
            不過酒精并沒有影響他的思維,聽了歐陽部長的簡單介紹后,他馬上做到了明確的表態,象征性地在付款期限上做了一點退讓,但這似乎讓對方很受用,對方馬上爽快地答應了下來,并約好了兩天后付第一筆款的同時,簽調解協議,對方到法院撤訴。
            歐陽部長送客人出門。
            林啟正向傅哥示意了一下,傅哥遞給他一包煙和一個火機。林啟正舉著煙盒問我:“可以嗎?”

            我殷勤地回答:“您抽您抽,沒關系!薄业臓顟B真的很好,很到位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奇怪地回頭看了我一眼,這邊林啟正已經將一支煙遞到他面前,他急忙接過去,連聲致謝。
            林啟正深吸了兩口煙,伸手揉了揉太陽穴,說:“以后要辛苦兩位了。我們公司說大不算大,但事情確實不少,可能將來會牽扯兩位很多的精力!

            “哪里,能為林總做事,是我們的榮幸!备哒蛊烊饴榈鼗貞。而我,保持微笑。
            “我現在最頭痛的,就是與長山建筑公司的那個案子,你們也知道,就是因為這個案子,主審的法官和高誠所的主任都被抓進去了。雖然這次行賄不是我們的意思,但是當時我的確允諾了10%的提成。”林啟正皺著眉,又吸了一口煙:“但是案子還是要做,而且形勢對我們很不利,官司很可能會輸。我知道高律師負責訴訟部分,所以還要請你多費心,如果一審沒有希望,我們提早為二審做準備!

            高展旗連忙表忠心:“林總,你放心,我和中院經濟庭的庭長是哥們,我會盡量想辦法擺平這件事。”

            林啟正點點頭,又說:“不過,10%的提成還是有效。只要案子判下來的金額少于長山公司的訴訟請求,之間的差額我付10%給你們。”

            “這是我們應該做的,哪還能另外收錢?”高展旗假模假樣地推辭。
            “沒關系!绷謫⒄褵熮魷缭跓熁腋桌,站起身來說:“我還有事要處理。這個協議就請鄒律師辛苦!

            “沒問題!蔽一卮穑加上一句:“林總放心!

            聽到我這話,林啟正也不由得多看了我一眼。也許,我殷勤地有點過了。
            他走出了會議室,傅哥也跟著出去了。
            我們等了兩分鐘,歐陽部長進來與我們再合計了一下,便各自收拾東西散會。
            走到一樓,突然發現外面已是傾盆大雨。不少人都站在大門口望雨興嘆。
            我和高展旗也只好站在那里。高展旗后悔不迭地說:“早知道不該把那車退掉的,這時候也能派上用場啊。”

            “你又不是沒錢,不會再買一臺嗎?”我說。
            “不行,我那些錢是留著結婚用的,還要買房呢!”

            “那你就把長山的這個官司打贏,不就有錢啦!

            “那個官司有難度!彼麚u搖頭,接著說:“今天你表現得很好哦!

            “什么好?”

            “對林總多客氣啊,多有禮貌啊,‘您抽您抽,沒關系’!彼庵ぷ訉W我說話,然后對我舉出大拇指:“這才對嘛,男人聽到你這么說話,都會喜歡得不得了!

            他的評價和我的初衷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,看他那油嘴滑舌的樣子,我做勢向他的皮鞋上踩去,高展旗靈活地跳開了,我又踩,他又跳,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玩法,兩個人在滿是水漬的大門口玩得甚是興起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左跳右跳,突然差點跳到一個人的身上,他忙回身說:“對不起!蔽覀円豢,居然又是林啟正。
            他朝我們點點頭,說:“下這么大的雨,我派車送你們回去吧。”

            高展旗仿佛有要答應的意思,我忙站出來:“不用麻煩,夏天的雨一會兒就停了,您忙您的!薄嗫蜌,狀態多好,我再次稱贊自己。
            高展旗在旁邊不甘寂寞,尋找話題:“林總,又要出去啊,該不是又要陪客人吧?”

            “我到機場去接人。”

            “哎,去機場,鄒雨你順路啊,讓林總帶你一段嘛!”——這個死高展旗,多管閑事。
            我連忙擺手;“不用不用,我還有事要到別的地方去。”

            林啟正看著我,沒有說話。
            姓高的還在旁邊說:“你有什么事?不是要回去做飯嗎?讓林總在菜場那里停不就可以了。”

            傅哥已經將林啟正的車開到了門口,下了車。聽到我們的對話,在旁邊插了一句:“也行,鄒律師,今天林總喝的挺多,你在旁邊和他說說話,提醒他注意安全!

            林啟正只說了一句話:“如果要上車,就快點。”說完向車旁走去。
            旁邊避雨的很多員工都在聽著我們的談話,我畢竟不希望林啟正在員工面前難堪,只好上車,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。
            回頭一看高展旗,他正開心地向我們揮手說再見。這個不清楚狀況的家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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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 樓主| 發表于 2007-9-26 14:16:51 | 只看該作者
          (十八)
            車子開進了茫茫的大雨中,眼前的景色只在雨刮器掃過的剎那是清晰的,然后馬上變成迷濛一片。
            我和他又相遇在一個如此狹小的空間里,安靜的能夠聽見彼此的呼吸。他專心致志地開著車,我專心致志地看著窗外,兩個人都沒有說話。從關上車門的那一刻起,我一下午所維持的良好狀態完全喪失,大腦中一片空白。
            想必他也感到局促,按開了音響,里面傳出交通頻道主持人聒噪的聲音,車內有了人聲,這讓我好過了一些。
            “今天暴雨傾盆,市內許多道路車行緩慢,請大家小心駕駛,注意安全。”主持人絮絮叨叨地說:“現在正是下班時間,想必有不少愛侶正在雨中趕路回家,所以下面為大家送上一首老歌,梅艷芳的《親密愛人》:
            夜里還吹著風,
            想起你好溫柔,
            有你的日子分外地輕松!

            我剛剛緩和的心情,被這香艷的情歌攪得有些不安。為了避免兩人共同欣賞這首不合時宜的歌曲,我只好發話打破沉默:“林總,這么大的雨,今天的飛機恐怕不能降落吧!

            “嗯!彼吡艘宦暋
            “其實您可以打電話去機場確認一下,不然去了不是白等!

            “嗯。”他還是哼一聲。
            我忍不住轉頭看他,他表情嚴肅地開著車,對我不理不睬。我心頭無名火起,決定不再出聲,以免自討沒趣。
            于是,只能聽任梅艷芳沙啞的嗓音在耳邊盤旋:“愛的路上有你,我并不寂寞,你對我那么地好,這次真的不同……”

            突然車子一個急剎車,我往前一躥,差點撞上前擋風玻璃。定睛一看,一個騎單車的倒在我們車前。林啟正用手猛拍一下方向盤,輕聲罵了句:“****!”打開車門走了下去。
            我從車窗看過去,只見林啟正的頭發和衣服馬上被大雨淋濕了。他俯下身去察看騎車人的情況,傅哥也從后面趕了上來。
            我在車里四處張望,看見后座上方有一把雨傘,連忙探身取來,開門下車,將傘撐在了林啟正的頭上。
            他回頭看看我,突然伸手在我的腰間輕攬了一下,將我與他的距離拉近了一些。
            也許是雨太大,傘太小,兩個人盡量地站近一些,才可能都不淋濕。我在心里解釋著他這個輕昵的舉動。但是,雨在我們的四周傾瀉而下,我的肩幾乎抵在他的胸前,我的背甚至能隱隱感到他的呼吸,天啊,為什么不能讓我離他遠一點,再遠一點,不要有這樣的時刻。
            ……又或者,天啊,滿足我的貪心,讓這樣的時刻久一點,再久一點……

            可是,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解決,騎車人沒有大礙,只是受了些驚嚇。林啟正示意傅哥給了他200元賠償,他馬上跳起來,推上車就走了。
            林啟正轉頭對我說:“上車吧!彼x我很近,說話聲就在我的耳邊,把我從夢中震醒。
            他接過我的傘,把我送上車,然后自己轉身過來上了車。
            傅哥走到車邊,頂著雨大聲問他:“林總,你沒事吧,要不我來開!

            林啟正沖他擺擺手,關上了車門,松開手剎,繼續向前開去。
            我看見他的頭發上,臉上,都是雨水,身上也幾乎濕透了,連忙從包里翻出一包紙巾,扯出一張,遞給他,說:“你擦一擦吧!

            他搖搖頭,沒有接過去。
            “來呀,起碼把臉上擦一下。“我堅持對他舉著紙巾。
            他仍然沒有理會我。
            這時我發現,他的下巴上正掛著一顆即將掉落下來的水珠,不由自主地,鬼使神差地,我竟然伸手過去,輕輕用紙巾沾掉了那顆將掉未掉的雨珠。
            他似乎沒有覺察到我的動作,依舊目視前方開著車,我也很自然的坐正身子,將那張紙巾攥在手心里。
            突然,他猛地一甩方向盤,將車向路邊靠去,引來后面的車輛一片混亂,笛聲四起,我也被這個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,以為又撞到什么人,趕緊抓住車門上方的把手。
            他把車剎在路邊,將身體靠向椅背,眼神茫然地注視著前方。
            我四外張望,沒看見什么事故,再望望路邊,也沒到我的住處,他這是想干嘛?
            傅哥從后面跑過來,猛敲車窗。林啟正全不理會。傅哥仔細看看車內,見他沒什么異樣,只好又退了回去。
            收音機還在響著,放著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。
            我問他:“林總,你還好吧?沒事吧?”

            他不說話。
            “要不我下了,不麻煩你送了,我打車回去!

            他還是不說話。
            “林總,林總,”我又喊了兩聲。
            忽然他說話了:“我不知道有的話我可不可以對你說?”

            “?對我說什么?”我一頭霧水地問。
            他側過身來,直直地看著我,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矛盾猶疑。
            “如果我說的話不會傷害你的自尊心,不會讓你感到難過,我其實,我其實很想對你說——”說到這,他停住了,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捏得緊緊的,仿佛在下著很大的決心。
           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么,心懷忐忑地望著他,到底什么事會讓我受到傷害?
            但他就那樣捏著拳頭想了許久,突然坐正身子,松開手剎,繼續將車開入了車流中。
            這是什么意思?我不喜歡這樣不爽快,于是我對他說:“你有什么就說嘛,不用擔心我的感受!

            他陰郁著臉,仿佛不想與我討論這個問題。
            我有些惱火了:“哎,你是什么意思?說話說一半留一半干什么?想說什么就直說,討厭我也好,讓我滾遠點也好,你是老板你說出來就是了!不用擔心我受不了!我什么都可以接受!

            “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,我不是你的老板!彼亓宋乙痪洹
            “那你要說什么,你倒是說!”我繼續逼問他。
            他開口了:“你知道我今天去機場接誰嗎?”

            “接誰?”

            “……接我的女朋友,從香港過來,討論十月份的安排!

            聽到他的話,我心里一沉,但是馬上反駁道:“恭喜你好事將近,但這關我什么事?”

            “是不關你的事,所以我想還是不必告訴你。”他用淡漠的口氣回答。
            我徹底被他激怒了,他太把自己當回事了,接個女朋友會讓我受傷害?真是太看扁我鄒雨了,我對他大叫起來:“林啟正,你別以為你有多了不起,你別以為所有的女人都為你神魂顛倒,我才不吃你這一套。你以后離我遠點!停車!我要下車!停車!停車。!”我甚至扳開了行進中的車門,雨水馬上灌進來,淋濕了我的身體。
            他把車停了下來,我立馬下車,飛跑進路邊的小店。
            車子并沒有馬上開走,在雨里靜靜地停著,雨水不停地沖刷著黑色的車身。雨太大,我看不清他在車里干什么。
            又過了一會兒,車子緩緩開動,離我而去。
            那張沾有他臉上雨珠的紙巾還緊緊地捏在我的左手里,潮潮的,粘著我的手心。
          I LOVE YOU! BAB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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